异世界炫彩鹦鹉

因为热爱,所以远离。

Geraldines Routine

五百年过去,这篇写手pa终于搞定了

BGM:Geraldines Routine



[ 杰拉尔丁在舞池中央旋转着,她的高跟鞋早已不知踢到哪里去了;火红裙摆像盛开的罂粟带露水,细细的金色链子将腰肢勒出一道精致的弧。杰拉尔丁旋转着,脚尖树莓色的指甲油像是要开出一朵朵的花来。

 

“朱丽叶!”她低下头喊她的小狗:“去把我的高跟鞋捡回来!”

 

蝴蝶犬在主人脚下跳来跳去,各色裙摆从它的耳朵尖上擦过,真的像是扑进花丛的蝴蝶了。它也在舞池中旋转,晕头晕脑地滚到一双锃亮的皮鞋间,炸开毛“汪”地尖叫了一声。

 

萨克斯闷声滚出一串上升的音阶,杰拉尔丁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朱丽叶!”她又喊:“宝贝,你到哪里去了?”

 

她今天没有好好化妆,金色眼影飞得整张脸都亮闪闪的;口红在杯沿蹭掉了也没有补,显出一点暗沉的唇色来——有什么关系呢,这只是个乡下舞池,没有能够泡在里面跳脱衣舞的高脚香槟杯,也没有穿着军装的小帅哥往她的内衣里面塞钞票。

 

杰拉尔丁在烟雾缭绕中摸索到舞池边缘,她在那里找到了她的小狗。]

 

今天是与小胜正式见面的日子,绿谷一反常态起了大早、甚至亲自下厨给自己煎了个半生不熟的溏心鸡蛋;挂着围裙等在奶锅旁边时仍三五不时掏出手机,盯着屏幕上与爆心地的聊天记录毫无所觉地弯起眼睛。

 

说起爆心地就不得不提一提两人的相识。绿谷大二时鼓起勇气发布第一篇文章,自家事自家知,他的文风与当下流行实在格格不入。他写露珠是宝石、叶脉是河川;写天上飞的鱼、水里游的鸟;地底烟雾缭绕、高空烈火灼烧;龙与虎缠斗不休、骑士与盗贼在火山口拥吻,短刀与长剑刮擦出火星四溅——他有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要展示,却隐而不提只写了一对宿敌。

 

寥寥评论无非是在惊叹他的想象力,只有爆心地看到他文字下一望无际的辽阔土地。

 

新人写手绿谷出久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超过五十字的评论,爆心地甚至发来私信请他写一个长篇出来:

 

这么好的世界观不完整地写出来真的很可惜。

 

绿谷出久便带上了些雏鸟情结,抱着手机斟酌许久才回复:

 

谢谢您的喜欢,我会考虑一下的!

 

这一考虑就是半个月,绿谷出久又摸了两个风格大相径庭的短篇,写长篇的一腔热血便冷却为常温、最后消失在记忆的角落。

 

写手都是渣男。

 

半个月后渣男终于想起自己冷落许久的结发妻,然而开了一百字的头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热情,反倒是后来看电影时被老旧汽车激发了新的灵感,转头便挖下无底深坑:

 

这次是连载,第一次写长篇还请多指教呀。

 

哪知新章节发布当天爆心地再次发来私信:你当初答应老子写的长篇可不是这个。

 

这便是与爆心地的初识了。

 

 

 

 

[ 罗密欧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海曼提着颜料、左脚拌右脚地从商店出来,午后的阳光慵懒又散漫,他将手提袋放到脚边长出一口气。

 

“先生,这是您的猫吗?”

 

杰拉尔丁问。海曼转过头,那是多么耀眼的姑娘!她碧蓝的眼睛像晴朗的天空,每根发梢都跳动着金灿灿的阳光;她裙摆的碎花都散发香气,樱桃般的嘴唇吻一吻都是甜香。

 

“是、是的。”海曼结结巴巴地接过虎斑猫:“它叫罗密欧……它总是乱跑。”

 

他早听说镇里来了名叫杰拉尔丁的舞娘,她的眼睛比宝石还明亮、她的腰肢只需一握;她不穿丝袜也不穿长裙,她在新奥尔良的狂欢节跟着母亲学了跳舞——每当谈及此,男人们总要隐秘地顿一顿,几颗脑袋又凑得近些才压低声音说——学了脱衣舞。

 

海曼不敢抬头,全心全意挠着罗密欧小巧的下巴。他已经溺进那位女士美丽的眼睛里,张开口便再也无法呼吸。]

 

这季节正夹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短袖痛T与棒球服共同穿过阳光下的斑马线、大腿袜与过膝靴迈着相同的步子踩过银杏。绿谷站在衣柜前思考许久仍没有决定好要穿什么,最后本着“这样穿总没有错”的想法中规中矩地套上了米色卫衣。

 

电车上人不多,靠窗的位置坐了一对高中生模样的情侣。女生柔软的发尾窝在男生的肩上、歪着脑袋摇摇晃晃地打盹;男生红着脸低头看她、将她的手揣进怀里。

 

绿谷便笑,想起同样那个阳光明媚的秋日。他面对不得不写的感情线愁眉苦脸,二十年来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两眼一抹黑,万般无奈下只得向粉丝们求助:可以的话,大家有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可以传授给我!

 

认真回答的没几个,倒是八卦群众前赴后继,内容大抵都是一个意思:

 

人偶老师竟然没有谈过恋爱吗。

 

当某件原以为不足挂齿的小事被抛进群众们八卦的火堆,这温度便足以将绿谷出久可怜的圆脸烧得红起来。绿谷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复,只好装作没看见、任由本该充满粉红泡泡的评论区变成大型破案现场。

 

于是直到三小时后爆心地发来私信,绿谷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正经回答。

 

“没有经验还写什么感情线,你世界观的架构完善了吗?”

 

绿谷盯着前半句委屈得紧,凭什么没谈过恋爱就不能写别人谈恋爱啦,我没打过架是不是也不能写别人打架?再说世界观的架构不能一蹴而就,要在字里行间丝丝缕缕地完善起来才行……

 

你连世界观都讲不清楚,又怎么能让读者全心全意地感人物所感?

 

正因为世界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才需要大家跟随主角们一起探索啊。

 

绿谷抿着唇打字:难道你不是因为这点才关注了我吗?

 

那头半晌没有回复,绿谷心里纷纷杂杂乱得要命,干脆把手机丢在一边打开了视频网站——为了积累恋爱经验,绿谷这几天闲暇时都对着轻小说改网剧昏昏欲睡。刚入秋的气温还算不得凉、懒散的午后加上磨蹭着不告白的女主,绿谷上下眼皮几乎就要粘在一起,却听手机叮地一声响。

 

爆心地:……那你打算怎么设计他们的感情发展?

 

这是在别扭地服软吗。

 

有点可爱。

 

绿谷睡意散了个干净,眉眼弯弯地映在屏幕里、指腹将薄薄一层玻璃敲得哒哒响,仿佛跳着踢踏舞的快乐士兵:

 

当然是先从一个午后开始啦。

 

 

 

 

[“海曼!”杰拉尔丁说:“周末的晚上来一起跳舞吧!”

 

可是我不会跳舞。

 

“还有可以随便喝的香槟和巧克力夹心的小点心!”

 

我也不会喝酒。

 

“听说那些穿军装的小帅哥也会来,你可以为他们画几张像!”

 

他们那么耀眼,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呢。

 

“求你了,就一个晚上。”杰拉尔丁嘟起嘴唇,晶亮亮的口红像他早晨才买的草莓果酱——或许比果酱还要甜一些。

 

海曼笑着说:“好啊。”]

 

绿谷路过咖啡厅,红茶拿铁的味道顺着人行道散开好远,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买一杯打包带走,鞋跟在地砖上轻轻磕了两下。以往他对一切带有苦味的饮料都退避三舍,直到某次爆心地悄悄给他叫外卖的时候填错地址,好好的惊喜就这么变成了惊吓。

 

“爆豪胜己。”外卖单上这么写着,原来是送错了啊。

 

绿谷抓着手机犹豫,人字拖挂在脚趾上,鞋跟一下一下磕着木地板。红彤彤的拉面像一张血盆大口、拿铁的气味闻起来好像加了墨水的毒药,绿谷又是瘪嘴又是皱眉: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倒是爆心地先发来了消息:外卖收到了吗?

 

绿谷便起了玩心,将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称呼真真切切地落实到输入框里:收到啦,谢谢小胜!

 

爆心地:?

 

爆心地:操,地址填反了。

 

明明这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绿谷出久却笑得停不下来,控制着手抖端端正正拍了照片发过去问,原来小胜是辣党吗?

 

不然老子点地狱拉面是为了赠送的小礼品吗?

 

爆心地反问道。绿谷更是笑得直不起腰,这时爆心地也发来照片,一碗寡淡的猪排饭被可怜兮兮地丢在餐桌角落,香芋奶茶连吸管都没有扎。

 

好过分!绿谷回道,我都没有这么嫌弃小胜的拉面和拿铁!

 

于是又一张照片发过来,金灿灿的炸猪排被咬下一大口、奶茶意思意思插上了吸管,简直像是被逼着吃青菜的幼儿园小朋友。绿谷不服,便拆了筷子挑起一根拉面塞进嘴里,还没顾得上嚼就先落下泪来。

 

太辣了。

 

手边带甜味的只有那杯毒药,绿谷心一横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说不上多好喝、倒有股清淡的香气——虽然仍不足以赶走辣椒残留的恶意。

 

绿谷把红彤彤的筷子尖拍给爆心地看:好辣啊小胜!!!

 

爆心地的回信里带着点炫耀的语气说,老子吃前还得再淋几勺辣椒。

 

好嘛,就你厉害。绿谷撇撇嘴:小心嘴角起燎泡。

 

这话当然没敢发给他看,绿谷嘴里还嘶哈嘶哈吸凉气、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晃了两圈不情不愿地回复道,红茶拿铁还挺好喝的。

 

不能吃辣的废物。爆心地吐槽。绿谷刚明朗些的心情又变得忿忿:

 

我会学着吃辣的!

 

 

 

 

[ 征兵的人每天都在增多,大街小巷处处都能见到彩色海报;新雪悠悠落下来,海曼往手心呵气、拎着洗干净的调色盘回到画架前。

 

画布上摊开火红玫瑰,从角落直蔓延到靛蓝夜空的边际,金发少女旋转着扬起裙摆,眼角飞起玫红色的微光——这张面容已经在他心里描绘了无数次,落笔时却仍犹疑,世间任何绝美的色彩都不能及得上她眸光分毫。

 

杰拉尔丁、杰拉尔丁。

 

他在夜晚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她翘起的唇角、红色指尖穿过罗密欧厚实的皮毛;罗密欧那个小混蛋赖在她柔软的怀里乐不思蜀,连翠色眼睛都懒得睁开。

 

窗户没关严,新雪顺着窗缝荡进屋子,罗密欧抬起鼻尖接住一片,眼睛一瞪打了个喷嚏。

 

风也挤了进来,桌角的报告单落在地上。]

 

绿谷到底还是买了拿铁捂在手里,时不时凑到鼻尖闻闻那股清淡的香气。广场中心的钟敲响九下,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绿谷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偶尔几片梧桐落叶在他脚下嚓嚓地响。

 

“你怎么总是对我这么凶啊。”男生站在礼品店前,捧着电话委委屈屈:“送礼物给你的是我、挨骂的还是我。”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男生睁大眼睛惊道,你再说一遍?!

 

又是许久,他红着脸说,我也喜欢你啦。

 

“小胜好凶。”绿谷与轻灵连麦时也这么说过:“整个评论区每次就只有他是不一样的烟火。”

 

哈哈。轻灵笑道,你的粉丝里有一半都关注了爆心地。

 

啊?绿谷震惊:……那我也要去关注。

 

“重点是这个吗?”轻灵吐槽。绿谷茫然道,不然呢?

 

……算了。轻灵说,你跟我好好解释解释你的心路历程——为什么要把地址透露给那个爆心地啊!万一是个坏人怎么办!

 

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地址啊。绿谷说,我就没怀疑你是坏人。

 

轻灵竟然哑口无言。

 

我俩还在同一个城市呢!绿谷又说,我还知道他的姓名和电话!

 

隔着网线,轻灵听到人偶那边“叮”的一声;人偶安静了两秒,话筒里一声轻笑。

 

“我先挂电话啦。”人偶说。轻灵笑骂,好你个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娘。

 

绿谷吐吐舌头按下结束通话,转眼爆心地的语音就来了。

 

“喂,小胜,听得见吗?”

 

“嗯。”

 

然后两人就不再说话各干各的,绿谷噼里啪啦打字更新、爆心地噼里啪啦打游戏上分,偶尔输了低声骂一句什么,紧接着是更加凶狠的键盘声,大概是在队伍里骂人。这时绿谷总忍不住笑,爆心地咂舌,安静下来进入新一局游戏。

 

他们可以就这样度过一整个下午。或许爆心地会在晚餐时间默不作声地为两人分别点一份外卖,但多数时候他们只是听着耳机里敲键盘的声音专心做自己的事情,这时绿谷总不受控制地冒出一种“真想一直这样过下去”的荒诞愿望。

 

哈、想什么呢,绿谷出久。

 

绿谷拍拍脸,起身倒水去了。

 

 

 

 

[ 海曼不见了。

 

杰拉尔丁找遍了他常去的地方:写生的公园、买颜料的商店、每天傍晚光顾的打折面包房,可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罗密欧在她脚边焦虑地转圈,尾尖扫过她裹着丝袜的小腿;朱丽叶汪汪叫,跳上桌沿将她的口红打翻在地。

 

口红金色的外壳被磕掉一角,露出里面的黑色底座,杰拉尔丁弯下腰将它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角落——她可还记得那个画家为了攒钱饿瘦了一大圈。

 

你到哪里去了呢。

 

杰拉尔丁垂下眼睛,一缕金色的卷发从耳后滑出来。圣诞节的气氛由于战争的缘故被削弱了不少,征兵海报上的军装小帅哥挺起坚实的胸膛,杰拉尔丁慢慢睁大双眼,耳边的风呼啸着远去。

 

她在这个夜晚打听到海曼的住所,从门口的地毯下找到一把钥匙。这房间阴暗逼仄、四处漏风,壁炉不知多久没有燃起火焰,连张像样的餐桌都没有,满地都是脏兮兮的颜料与用坏了的画笔。

 

窗边支着画架,被一张白布蒙得严严实实,那可能是整个屋子里最干净的东西。杰拉尔丁的手指划过布面粗糙的纹理,转身将手提包扔在那张吱嘎作响的单人小床上。]

 

他明显是来得太早了,约好十点钟在广场最右边的长椅见面,手表的指针现在才刚刚落到九点一刻。绿谷坐在长椅上小口抿拿铁,本指望着能多消磨一点时间,可直到他喝完最后一滴,分针也才挪动了两个五格。

 

啊,时间过得好慢。绿谷靠在椅背上仰着脑袋看花菜似的淡积云投下灰蓝色的影子、麻雀在洒满阳光的彩色地砖上跳跃。总有些时候恨不得眨眼功夫跳过十数秒;有些时候却恨不得能将眨眼功夫糖丝似的拖成一小时那么长。

 

比如说距更新时间还有半小时、存稿箱空得仿佛绿谷打劫过的猪排饭、而新一篇只写了三个字的时候。

 

怎么办啊小胜!!!

 

绿谷在输入框里划了一溜感叹号:难道我自连载以来从没打破过的信誉就要断在今天了吗!!!

 

本以为暴躁如小胜必然会打出比他还多的感叹号骂他只会拖更的废物,谁知半分钟后他竟一反常态淡定地问,要连麦吗。

 

绿谷震惊道,以往你都是打字骂我,这次终于要语音了吗?

 

放屁。爆心地说,还有半小时,老子骂你有用吗。

 

绿谷只得忐忑不安地接了电话、拨通后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轻快地试麦,反倒是爆心地先开了口:

 

“不是要赶更新吗,别愣神了。”

 

怎么好像小胜能看到我似的……绿谷抓抓头发,战战兢兢地对着文档发愁去了。

 

绿谷这边没有敲键盘、爆心地那边也没有敲键盘,一时间耳机里除了对方的呼吸声外什么都没有。到底还是绿谷受不了这火烧火燎的气氛问道,小胜在干什么?

 

“看书。”

 

爆心地简短地回道。绿谷“喔”了一声接着与三个字的文档面面相觑,只觉得每一秒都是老天对自己不勤快更新的惩罚:天哪,小胜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要是他能多说几句话就好了。

 

正想着,就听爆心地催道,怎么还不开始?

 

“这就来、这就来。”

 

绿谷匆忙答应,胡思乱想着敲下键盘,于是有规律的清脆响声盖过一室静谧,却又徐风似的将火苗烧成一把灾难,待他停下来检查自己刚刚的成果时才发现他竟把自己代入主角告了白,告白的对象当然是他暴躁易怒又耀眼的幼驯染。

 

绿谷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还没来得及捂热乎的一千来字删了个干净。

 

小胜好久没说话了。绿谷对着回到原点的三个字发愣时又想,于是停下敲键盘的手侧耳辨识网线那头传来的声音信号,差点叫平稳的呼吸声要去半条命;许久听到一声细小的鼻音,原来小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

 

凌晨一点半,绿谷出久精神抖擞地敲下第四个字,洋洋洒洒直写到这章最后一句话也没卡壳,这才心满意足爬进被窝,挂电话前微不可查地说了句晚安。

 

“晚安。”爆心地突然开口,绿谷心脏差点从胸口蹦出来:“小小小小胜?!”

 

爆心地挂了电话。

 

[ 杰拉尔丁盖着海曼的大衣、窝在硬板床上睡着了。]

 

 

 

 

怎么还有半小时。

 

绿谷简直不敢相信他发呆的功夫只有五分钟,甚至盯着手表的秒针转足了一圈来确定分针没有坏掉。他有点泄气:急什么,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真挺没出息的,现役言情写手绿谷出久要是再搞不清自己什么心思还不如尽早坑文省得烂尾。然而他与爆心地在现实中唯一的交集只有“住在同一个城市”这么一点,硬要算上互相知道真名和电话还互相起了外号也只能勉强够得上两点半;更别说两人连对方长得几个鼻子几个眼都不知道,他又凭什么跟人家告白说我喜欢你,难道就因为他声音好听、偶尔催更不着痕迹吗?

 

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直白。

 

……或许有点过于直白,到底什么样的粉丝才会发语音大喊“废物你怎么还不更新”啊。

 

绿谷抱着自己的黄色大团子叹了口气,被子在腰上卷得乱七八糟,于是两条腿怎么也找不到被窝的入口,气得一翻身爬起来、觉也不睡了,盘腿坐在卷成一团的被子里压着团子抠手机。

 

喜欢的插画师发了新图,绿谷虔诚地转了推,前脚发送成功后脚爆心地就开始催更:废久,你他妈感情线交代清楚了?

 

没、没有。绿谷战战兢兢回复道,刚刚是打算午睡一会儿来着。

 

午睡你还刷什么推,我看你精神头大得很。

 

小胜不讲道理!绿谷脑子一热控诉道,每天就只知道催更、要不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不喜欢就不要连麦啊,也不要勉强陪我发那些无关痛痒的闲话了;反正我在你眼里只是个ID,只要保证文章质量和更新速度就行,谁管我是不是因为喜欢才找你说那么多啊!

 

绿谷破罐子破摔,一通埋怨不过脑子只图个痛快,按下发送就把手机扔到一边、顿了两秒又咬咬下唇捡回手里,边骂自己真是窝囊到家边眼泪汪汪趴进黄色团子——太委屈了,绿谷哽了一声,心想这下和小胜算是完了。

 

手机叮的一声响,绿谷吸吸鼻子把屏幕凑到眼前,雾蒙蒙地看扭曲的横竖撇捺,几个字都认识、凑到一起怎么就不认得了:

 

“明天上午十点整广场最右边那个长椅见。”

 

绿谷发了个问号:诶?

 

“刚告了白就想装傻,你想得美。”

 

绿谷呼吸有点用力,鼻孔里吹出一个愚蠢的小气泡,还好没有别人看到这副蠢样子。他连滚带爬地摸到桌前抽了张纸擤鼻子擦眼泪、另一只手争分夺秒地回复道,是、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不然老子陪你聊天是为了圣诞节小礼物吗?

 

绿谷握着手机,牙根又泛起辣,直呛得眼泪都涌了出来;这回手边可没有红茶拿铁给他喝,绿谷只好使劲擤了擤鼻子,顶着红通通的鼻尖咧着嘴笑起来:

 

哭得这副蠢样子还是不要告诉小胜比较好。

 

十点差九分,绿谷远远地在广场中间看到个高挑的人影,金色短发从棒球帽檐下扎出几撮、黑色卫衣上白线绣着个刺刺扎扎的动物脑袋,两颗犬齿直指牛仔裤上一边一个的破洞,马丁靴上几颗铆钉将阳光反射到四面八方。

 

这打扮看上去像个叛逆期的高中生、然而身高和体格又赋予他青年人的成熟与桀骜。绿谷歪着脑袋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血红眼睛从帽檐投来两道锐利的光,随后眉头一皱大发慈悲蹦出两个音节:

 

“DEKU?”

 

绿谷也愣了半晌:“小胜?”

 

十点的钟声敲响了,绿谷定时发布的最后一章出现在无数按下刷新的手指前。屏幕里的黑色文字静静地述说一场家园保卫战,文弱画家与街头乞丐持着同样的枪支弹药冲上战场、脱衣舞女与贵族夫人面对同样的空房攥紧手帕,随后胜利的号角迎着曙光响彻四野八荒。

 

[ 许久不见,海曼晒得黑了不少,整个人却比过去高了半个头,杰拉尔丁敢打赌他绝对穿不下过去的衬衣了。

 

“你还知道回来?”杰拉尔丁佯怒道。海曼便弯起眼睛笑:

 

“我还欠着你一幅画和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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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不要学我这样颠倒的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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